2014年8月10日 星期日

「人間」20 ── 湯英伸回家了

如果在Google上敲「湯英」二字,跳出的第一個可能選項是什麼?

為什麼是「湯英伸」?誰是湯英伸?

八0年代後半,台灣曾有一本特重社會關懷,報導所及跨勞工、文化、農民、環保、弱勢族群......,並以極為傑出的攝影與文字令文人、年輕學子奔相走告的「人間」雜誌。陳映真創辦,九0年代之前停刊。

通常我是在重慶南路的書店架上翻閱它們,不過我買了其中的一期並留存至今。那是「人間」第20期「湯英伸回家了」。


「湯英伸」是台灣司法史上最年輕的死刑犯(19歲),一位鄒族原住民青年;殺人罪的加害者,社會不正義的被害人。他的犯罪與死亡讓台灣社會睜眼看見並承認原住民進入台灣社會的困境與不公平。湯英伸事件之前,他來自的部落稱為「吳鳳鄉」;湯英伸之後,吳鳳鄉更名為「阿里山鄉」。

「要滅絕一個民族,必先滅絕他的文化」,他們侵入、竄改、植入歷史.......;日本人,這麼幹;國民黨,接著幹。吳鳳故事這個謊言,讓鄒族原住民無端背負國小課本起始時常會唸誦到的他們的罪名。

蔣勳曾寫下這一段話:「湯英伸的案件,絕不是單純的刑事案件,多年來,達邦的曹(鄒)族背負了謀殺吳鳳的歷史罪名。謀殺吳鳳的歷史罪名,是這一個種族幾乎生下來就註定了《原罪》,長期來,在屈辱、犯罪的歷史情結下所受的壓抑,應該從文化、社會的觀點,重新省視湯英伸的案件。曹(鄒)族沒有殺吳鳳,如果湯英伸判死刑,便是『吳鳳殺人』了。」

1986年,我退伍那一年,湯英伸輟學離開嘉義特富野到台北工作。應徵的本是西餐廳,但那是一個求職陷阱。湯英伸被介紹到洗衣店,欠下介紹費三千五百元,又遭到僱主扣留身份證;工作時間很長,早上9點工作到凌晨2點是常有的事。到職九天後的1月25日,湯英伸酒後與老闆起衝突,失控殺死了洗衣店老闆夫婦及其女兒。清醒之後,湯英伸打電話聯絡警局表示要自首,可是到了約定時間與地點,那位警察沒有來......

林惺嶽:「慘殺三條人命的兇手,被正法了。千夫齊指、罪該萬死之際,有沒有人想到,多少無形的手參與這件兇殺,把一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逼到暴戾的深淵,也逼到了槍口下。槍下留人!讓大家想一想整個社會的責任。」

詹宏志認為這是「一樁大型的、複雜的、抽象意義的體制犯罪」,所以「請先把我們都綁起來,再槍斃他。」

湯英伸被定罪之後,由於「人間」雜誌大幅報導,許多知識份子、宗教人士,甚至黨外人士,投身這一場營救行動。

這是好或不好?

「人間」20期的「編輯室手札」有他們的苦痛與反省:「是不是因為我們的介入,反而更加速了他離開人世的期限呢?」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不管多麼懷疑,反正沒有人敢咬定是因為當時至為敏感的「黨外人士」也參與其中,觸動了「勤政愛民的某人」的心,所以湯英伸不可以救回來......

那是近30年前的事了。經過30年的「進步」之後,我們的社會如何了?不正義消失了?

我相信我們的社會是進化了,進化成一個曉得以精緻的包裝來掩飾內裡不變邪惡的社會結構。這不是台灣這個國家獨享的劣根性,而是人的社會中善與惡的角力所形成的彼此推移、消長,彼此不滅且長相左右。

善永遠不會消失,罪惡也一樣。

日前在媒體上看到有人把北捷殺人的鄭捷類比為湯英伸......

鄭捷與湯英伸是有相同之處:他們都年輕、他們都殺了人......,然後呢?除了這兩個共同之處,二人還有什麼值得類比的?

湯英伸是被壓迫之後的臨時起意,鄭捷是預謀良久;湯英伸深有悔意,還有一次法律上極有爭論的自首,鄭捷是殺累才停手,不僅無悔意,還揚言若是父母在前照殺不誤。

把鄭捷與湯英伸拿來相比,是對第三張照片紅框中那些人的侮辱。





排灣族詩人莫那能曾為了湯英伸寫下一首詩:

「我感覺到這個世界是這樣地黑暗
可是太陽己經下山了
遮住正義的臉
使我看不見那雙黑暗的手
在這孤寂的夜裡
我的淚水淋淋
乃是因為我聽到同胞的哭泣
親愛的,告訴我
到底是誰帶來這麼多的苦難?
同胞,讓我們一起
用我們的血汗
告訴他們:
請你拿開那雙遮住陽光的手
分給我們一絲溫暖
用我們的血汗
換來明天
也換來掛在孩子臉上的春天」

很希望不知道湯英伸事件的年輕人們能知道湯英伸的悲劇,並且避免它。因為 ── 善固然永遠不會消失,但罪惡也一樣。


2014年8月4日 星期一

「第五個孩子」來到一個很一般、總是期待復活節與聖誕節歡樂假期宴樂的家庭中。與前面四個「正常」且可愛的小孩完全不同,他像殞石給這個家帶來災難。始自母胎之中,他為母親帶來大痛苦;九個月後出生,這個家庭陷入不曾想像的意外與難題。

「好幾次,海蕊半夜醒來,看到班靜悄悄站在黑暗中瞪著他們。花園的光影在天花板上游移,偌大的房間泰半隱沒在陰暗中,這個侏儒般的小孩就站在那裡,若隱若現。那雙非人類的眼睛射發出來的壓力穿透海蕊的睡眠,驚醒了她。」

不同,存在於他的本能。他的家人無從迴避,班(Ben)他自己也無從迴避。送走他,讓他到專門收容這類特殊小孩的特殊機構去成為這個家庭不得不為的選擇。

Doris Lessing 不使用虛字豔詞以空幻迷惑讀者;她專務於敍述、描寫,用探照燈般的筆一吋一尺循序揭開場景與人的對話。場景與對話是她的,感受則是讀者可以擁有的 ---- 一種我幻想自己擁有的自由,或,她給的自由。

這本書的許多段落我很樂意一字一字在鍵盤上敲它們:「含羞草之家外面漆黑的人行道上似乎空無一人,可是班曉得影子晚上會拉長變形,在轉角上他險些撞上一名搖搖晃晃、邊走邊喃喃咒罵的醉漢。班向旁一拐跑過冷清的街道,全然不理會交通號誌。抵達里奇蒙後他才開始過十字路口,告訴自己,綠燈走,紅燈停。現在周圍已經有人了,而且還不少。他繼續前進,四面八方人越來越多。他繼續隨著本能前進,只要他不把地圖和方向搞混的話,這些本能還蠻管用的,然後他來到了一條交通要道,感覺肚子餓了。他走進一家寫著『全天供應早餐』的咖啡館。每到一處新地方,他總是仔細在人們的臉上找尋可能變成危險的側目。不過時間還早,人們還不會太注意別人。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吃著早餐。離開咖啡館時他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很滿意。日正當中時他再度上路,穿越了暖陽普照的田野。接著又來到了一座林子。一隻畫眉鳥正在尚未汰換的樹葉中穿梭。他輕而易舉就捕捉了牠,拔掉牠的毛,嘎喳嘎喳的幾口就把牠吃掉了。牠的另一半飛過來查看,結果這一對鳥兒和牠們的熱血暫時滿足了他的胃口.......」(引自「浮世畸零人(Ben, in the World)」)

一個贅詞都沒有。

在她設定的步調裡,我咬上故事的餌,亦步亦趨;到達書的結局之直前,我才想起忘了品嚐她文字的魅力。 這是 Doris Lessing 在兩本書的射程裡在我身上所做的。我不是那麼喜歡「第五個孩子」的故事,卻被她牽著一口氣走到故事的結局;我沈迷於她與故事的距離、客觀的程度、文字背後的心靈,一再驚嘆十四歲後即開始自學的她是怎麼辦到的。

文學與文字把戲的距離,乍看僅在句讀之間,卻是困難捉摸的靈魂事務;若是有,二者的級數就相隔好遠好遠。

撇開文字與技法,Doris Lessing 迂迴提問:你如何面對「第五個孩子」的實質問題?如果「第五個孩子」存在於你的生活中,你如何解開這個困難的結?如果讀者是孩子的母親?是孩子的父親或前面四個孩子之一?

如果,讀者就是那「第五個孩子」?

對於「丟開第五個孩子以換得平靜安樂生活」與「陪著第五個孩子同受地獄之苦」這兩種不同的抉擇,Doris Lessing 沒有做價值判斷,她沒說誰對誰錯,就像有智慧的人所沉默的一般。她只是冷調記錄,沉默不回答。

母親的天性驅使她把班從收容機構帶回來,但後來她的心是死的;父親及其他人拒絕與「第五個孩子」一起生活,但是他們的心也不見得活著。

回答問題的社會、個人,以及我最關心的教會所做的回答和可以率性不負責的我的回答顯然最好不同。對於社會,我放棄期待。但是,如果教會遇到頭痛、難解、難以安置的人,就像「第五個孩子」一般,教會的抉擇是什麼?如果他可能造成危害呢?

我想解釋一下「第五個孩子(The  fifth child )」與「浮世畸零人(Ben, in the world)」。

無意中我買了這兩本書,因為我知道它們的作者;我總是相信好的母雞總是生出好蛋──雖然這個假設常常不成立。購買當時我並不知道「浮世畸零人」是「第五個孩子」的續書。會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讀書先讀序」的壞習慣,反而我有「讀書不先讀序」的好習慣。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讀一本書之前要先把別人的總結或指導放在自己的腦子裡?書一脫稿,讀者就是自由的,我喜歡這個自由。

不喜歡「浮世畸零人」這個名稱,雖然是得體的命名,但讓我懷疑它是「鋼鐵人」的親戚。我寧願稱它「續書」。

2014年7月10日 星期四

花季與冰雹

在車庫裡找好車位架好車,聽見電梯間安全門有聲,走出來一位學齡前女孩,後面跟著她的媽媽。

那是和我同一部電梯住在較低樓層的人家;不熟,但見過數次,照面時會打招呼。這位年輕媽媽長相甜美,身裁高挑窈窕,夏天常見她緊身短衫熱褲的打扮,火辣可觀。她另有一個大女兒,教養得不錯,可愛又有禮貌。

她也認出我來,我們彼此點頭、交換微笑;然後我去搭我的電梯,她自去開車,想必要載女兒去幼兒園吧。

聽到她開啟車門的聲音時,我才到電梯外的安全門;在那之後,卻傳來斷金裂帛的獅吼虎嘯:「妳再不快坐好,小心我@#$%^*!#@%,@#$%^*!#@%@#$%^*!#@%......!!」

吼嘯之聲綿延,不必換氣,聲勢驚心有如怒濤;我一度疑心那是東門路上小混混放肆叫囂的機車撒野聲。驚訝之餘,不禁感慨年輕媽媽身上的花季短暫,轉瞬間花謝不說,還冰雹滿天。

我相信她的花季是她的真實,冰雹則是她的現實,二者都是構成這個人的部份。

想必每個人也都難免如此吧。

2014年6月10日 星期二

偷聽

他坐在新葉初發的小葉欖仁樹下搖晃他的雙手。

上一個冬天我常到這個公園運動,知道這裡有不少常客;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他。我斜眼偷偷瞧了這位瘦骨嶙峋、八十以外的阿伯,看見他面無表情回看我,趕緊把偷瞧偽裝成瀏覽綠樹、天光的一部份,繼續自己下一圈的行程。

陽光是剛從薄霧掙脫出來的那個柔和樣子,是早春的清晨。早春太陽從不傷人,它只喚醒在冬季表層底下躲藏的暖天規律。欖仁樹的舊葉落下是用飄的,它們欲落還留,不像落雨。

它們原本的位置被剛冒出的新葉取代才依依掉落吧?

即將走完另一圈,遠遠看見老阿伯依然坐著晃他的雙手。他大臂下垂,只在手肘處彎曲,小臂平伸在身體前面上下晃動;皮已鬆,肉已蝕;嚴格說,他做的只是手掌到小臂無法再輕微、更極限的運動。他的旁邊多了另一位比較年輕,看來也較健壯的阿伯,。

「我以前是足球選手咧。」在即將接近他們所坐的石椅時聽到老阿伯這麼說。我放慢了腳步,改變了主意,坐到與他們相隔不遠的另一張石椅上。我喜歡聽老人說話,偷聽也行;覺得他們的故事可能是即將展現在自己面前片片礫礫的預告。

「彼陣日本人走沒外久......,我踢足球攏嘛跑全場,體力足好;足球踢了,運動場猶能夠跑十多圈。如今,只能這樣晃、這樣晃(an-ni hàiⁿ)。」是吹牛或是故事,我不知道;拿出其實不能上網的半智障手機假裝滑來滑去,眼睛什麼都沒看到,只耳朵掏得利利地在側聽他們說話。

「我也沒好多少。不是這疼,就是彼痛。唉,若能夠閣再少年一拜嘸栽多好咧。」

「嘿,若閣再少年一遍我是不要的。」我應該和他旁邊的阿伯一樣驚訝,偷偷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似乎沒有在意我的存在。

「當我在你這個年歲時,我會想說若能再少年一拜絕對足好;嘸過,現在不會閣按呢想啊。」

「是安怎?」

老阿伯沉吟了一下,淡淡緩緩地說:「閣少年一拜,敢不免老(Koh siàu-liân chi̍t-pái, kám m̄-bián lāu)?人厚,死沒要緊,老較恐怖。人生,一拜就好......,一拜就好。」

他們的談話仍有下文,但我沒有再聽什麼進來。

(記2014年初春某日的某次偷聽經過。)

2014年6月6日 星期五

一夜未眠

帶著問題與思想上床是危險的。尤其是移植而來、尚未生根的想法。

用電視上的說話聲當砂紙,把突出的疑問磨一遍。

然後,再磨了一遍。

兩口波本拿來燙過、洗過,我以為它會護送我入睡。「我想和不願受人尊敬的人同行;不過,那麼好的人可不願與我為伍。」 翻開枕邊的小書,美麗而緩慢的語言總是有益睡眠。

五個燈中,右上角最不清楚的那個,寫了怎樣的概念?昨晚稍早時没看清楚,我試著要把它夢出來。

我夢見我和蕭士塔高維奇同座談論著定見、框架,與「別人的以為」。當我感覺到些許釋懷,決定把剩餘未解的分裝到我的小盒子裡面去時,窗外已露微白。

又是一夜未眠。

2014年5月31日 星期六

對「在團體中要積極投入,否則會被排斥」的質疑

問題是怎樣的程度是積極,如何的態樣算投入?

一個團體裡面不能人人都是社長。需有社員以形成團體,需要社員複雜的行為以形成團體簡單的行為;團體固然要有門面、有嘴巴,團體也要有腳、有腦袋。任何一個當嘴巴的人最好不要說腦袋沒有做嘴巴的工作,所以將被排斥。蔡英文當黨主席了,她成為民進黨的門面與嘴巴;我們要不要猜猜看門面所提的主張與嘴巴所說的話背後是多少顆腦袋所為的供輸?

我不是一個思慮深廣的人,我只在被決定的位置往被賦予的方向緩步沉吟。恰如大部份的台灣人民一樣。

這是台灣強大想像與熱情的力量來源。

死刑該存或該廢是一個題目的不同確信。參與這個題目的人不必想得週全,藉著不同的人的不同思考,這個社會的整體思維可因不同的確信而得週全,或趨近週全。

甚至比死刑存廢更理論性,但近年未被提起討論的問題:「國家有沒有資格判人民死刑?」在社會主流辯論場的表層底下,仍有人默默在進行反省。

問題可用另一個說法來陳述:「一個人出生以後,究竟是在哪一個時期藉由哪一個行為賦予國家可做出剝奪自己生命的權利?」

在正反方論辯方酣之際,這個問題簡直是掃興,但它是重要的。如果國家根本沒有資格判處人民死刑,死刑根本不該存在,何來存廢的爭論?不過,這樣子確定前提並尋求結論就是社會內在療癒與成就的方案。我自己不必完整,我可以藉著社會中忠誠的反對者而讓整個社會得到完整的機會。

在大眾追究誰該為鄭捷殺人擔負連帶責任、該株連幾族、他的父母該在何時、以何等方式道歉才是之時,不同的意見,甚至謾罵,都會出現。基於同樣的道理,這是社會有益的發炎。

團體裡與自己不同的人、沒有以我們肯認的方式參與的人,他們有不同的被賦予,有不同的視野;他們填補了我們的不足與盲點,他們讓整個團體更無可挑剔。

不要排斥他們。

(記2014.5.29.晚上之事)

2014年5月27日 星期二

「重返熱蘭遮」

「重返熱蘭遮」的節目册子上有言:「台灣史詩音樂劇」。

這是玩笑話。

「史詩」是Epic,雖非嚴禁油醋,總是本於歷史的大格局。所以「Brave Heart」是史詩,「The Schindler's List」也是史詩。 「重返熱蘭遮」取荷蘭與西拉雅在台南會合的時空,發展出幾段兒女間的愛情故事。在戲的最後自己表明「與歷史無關」很好,若能把「史詩」一詞換掉更好。

音樂劇作者是台大電機畢業,很重視細節,於是用不少對白來解釋細節;也許覺得對白太多了,於是用很多音型反復的宣敍調把一部分對白包裝起來。整部劇作包含很大部份這類缺乏特色的樂段。一度我因為它們偷偷打了盹。當然其中也有許多可愛的小曲子,只不過被稀釋了。

大部份音樂劇結尾都備有謝幕後的安可曲,這些安可曲通常就是觀聽眾最易留下印象的那一段歌曲。今天的 「重返熱蘭遮」沒有安可曲。其實當謝幕開始時,我就懷疑他們如何挑得出符合期待的段落來?創作這種音樂劇的挑戰不在於生產夠吸引人的歌曲,而在於作曲者如何把這些珠玉串起來。串得好,珠玉更突出增色;串不好,跟隨在幕落之後的只是遺忘而已。

雖然給的不太像正面評價,不過我很高興在忙碌的禮拜天仍選擇投資這兩個多小時在我們的生活之中。 「重返熱蘭遮」是我聽的第一部台灣生產的這類作品;比歐美的固然頗有不足,但比我原本預期的好。

這裡,欠缺的是音樂劇的文化,需要靠更多的演出與創作以改變文化的欠缺。劇中有不少非科班出身的好歌手,音樂劇的學步期能有這些好歌手是不錯的開始。

從音樂廳出來時遇到一位牧師,她看到我昨天的照片,要邀我「尬」台啤小麥啤酒;時機雖尚待來日敲定,這個期待已是夏日下午很好的收尾。